第七十八章 苹果_万人嫌他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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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苹果

  第七十八章苹果

  夜色无声,包容着一切。

  因为夜色的遮挡,看不见黎郅的神色,晏秋脸上的绯红这才褪去了一点。

  其实刚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大胆?只是感觉点黎郅要离开,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虽然黎郅什么都没说,但他能感觉到黎郅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这种情况下,他更不希望黎郅独自呆在一处。

  于是牵着他的手,想要陪他聊聊天。

  晏秋很喜欢牵手,大概是小时候姑姑总是牵着他的缘故,他一直觉得牵手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不同于亲吻和拥抱的一触即分,虽然只有手指相连,却能绵绵不断地传递着彼此的温暖。

  “原来你喜欢吃苹果吗?”晏秋想起他来时听到的黎郅和师父的对话,突然问道。

  他也想试着把黎郅的喜好都记下来。

  黎郅闻言侧过身来,似乎正望着他,但却一直没有说话。

  其实他能感觉到奶奶并不讨厌他。

  黎郅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支开的自己父母。

  晏秋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见他突然沉默了下去,以为自己问错了什么,于是连忙想要换一个话题。

  “所以师父才会以为你也喜欢苹果。”晏秋恍然大悟,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手术前要禁食。”黎老爷子见状,连忙提醒道。

  其实黎郅并不怕,妈妈说会打麻药,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下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像是冬日里濒死的天鹅垂下修长的脖颈,紧紧环住即将熄灭的火,努力汲取着最后的暖意。

  那为什么师父会这么说?

  黎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惑,向他解释了起来,“父亲以前告诉我,奶奶喜欢苹果,所以每次回祖宅的时候,我都会挑一个最好的苹果。”

  “其实也不全是剑拔弩张的时刻。”黎郅不知想到了什么,和他慢慢说了起来。

  “好。”黎老夫人听得鼻头一酸,立刻应道。

  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手掌,黎郅还以为她哭了,然而并没有,只是眼眶红红的。

  “奶奶去庙里拜过菩萨了,还让住持给你祈了福,最后还抽了签,是上上签,所以我们小郅会平安的。”

  回忆浸染着时光,总是透着一种模糊而温暖的柔和。

  “没事儿的,不怕。”黎老夫人以为他害怕,也回握住他。

  “奶奶。”黎郅叫她,抓起了她的手。

  装出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

  “就一点点。”黎老夫人小声反驳道,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对着黎郅说道,“你轻轻咬一口就行,别咽下去。”

  “不喜欢。”黎郅开口缓缓说道。

  彼时的黎郅并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只当这是奶奶和他玩的一场游戏,他一直当奶奶有两个人格。

  “我小时候经历过三次手术,第三次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些,有了点记忆,所以记得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已经很晚很晚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偷偷来看过我。”

  只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还听到了隐忍的抽泣。

  奶奶看到之后,捂着眼睛笑了。

  “我不怕。”黎郅握紧了黎老夫人的手指,“奶奶,我就是想让你再多陪陪我。”

  明明看起来奶奶比他更怕。

  虽然过年的时候回家总敲不开她的房门,但没有人的时候,她总是会偷偷塞给自己钱和糖果。

  她拿刀切了小小一块递到黎郅嘴边,周围的灯光太暗,黎郅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能看到她的眼睛泪盈盈的,像是蕴着一片快要下雨的星河。

  然而还没开口,就感觉到黎郅突然抬手环住了他,将他轻轻拥进了怀里。

  彼时年幼的黎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轻轻咬了一口,在上面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偶尔还会把他抱进怀里,仔细端详他,然后感慨地说:“真像你父亲。”

  说到这儿,黎老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叫郅吗?”

  奶奶见状,冲他笑了一下,耐心地和他讲解,“郅是极、最的意思,是我和你爷爷一起想的,我们小郅是最棒的,所以不怕啊,就是一场小手术。”

  但只要父母在场,奶奶对他就会换一副神色。

  奶奶离他很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淡淡的花香,他轻轻嗅了嗅,却怎么也分辨不出来。

  直到很久以后黎郅看到祖宅里种的漫山遍野的洋桔梗,有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黎郅才知道年少时在奶奶身上闻到的味道是什么。

  黎郅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平日里总是对自己避而不见的爷爷奶奶此时却正坐在他身边。

  “是,他们都以为我喜欢吃苹果。”

  奶奶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一个同样红彤彤的苹果,已经削好了一半。

  黎郅摇了摇头,他的名字太复杂,他还不会写。

  晏秋闻言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听到黎郅的回答,他这才想起来,黎老爷子问黎郅的时候,黎郅确实没有说过自己喜欢。

  “小郅乖,吃口苹果,平平安安的。”

  说罢,抬手拍了拍他,“奶奶陪着你,睡吧。”

  黎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走了,只有爸爸妈妈在他身旁陪着他。

  黎郅坐起身来,向四周望去。

  楚音看见他四处张望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小郅,你在看什么?”

  “奶奶呢?”黎郅问道。

  爸爸和妈妈都因为这句话而一静,黎郅挠了挠头,见他们都没看见的样子,还以为昨晚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我昨晚梦到奶奶了。”黎郅兴奋地对他们说道,“她让我咬一口苹果,还哄我睡觉了。”

  “是吗?”黎舟笑了一下,只是不知为何,笑容有些苦涩。

  然后把他抱进怀里,捏了捏他的鼻子,“小郅昨晚做了这么好的梦啊。”

  虽然是很温暖的故事,然而不知为何,晏秋听得却有些难过。

  作为倾听者尚且如此难过,更何况黎郅还是亲历者。晏秋以前总是奇怪为什么黎郅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不好,却还是会受他们的影响,喜欢洋桔梗和木雕。

  如今看来其实并非如此。

  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互相爱着。

  只是心里曾经的那道槛实在太难迈过,再后来或许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和自己较劲,经年的恨意太过持久,或许后悔过,但已经再难低头,因此连爱意都只能表达得如此晦涩。

  “那你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晏秋问道。

  “苹果。”

  晏秋听得一阵糊涂,“为什么?”

  黎郅也说不清为什么,其实他不喜欢苹果的,总觉得酸。

  但是在后来的很多年,他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晚上,奶奶坐在他的病床前,往他嘴里塞的那一小块苹果,很甜很甜。

  他后来尝试过很多次,却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甜的苹果。

  但不知为何,苹果却成了于他而言,最特殊的那个水果。

  他从小性子就淡,因此于他而言,特别就是喜欢。

  “不知道。”黎郅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苹果很甜。”

  大年初七那天,黎老爷子终于出了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虽然黎老爷子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但不知为何,晏秋总是觉得他好像突然就老了许多。

  毕竟也是大病初愈,因此晏秋几乎每天都要回一趟祖宅。

  他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对了。

  这天他来的时候黎老爷子正在找东西,翻箱倒柜,很着急的样子。

  晏秋见状,连忙走上前去问道:“师父,您在找什么?”

  黎老爷子抬起头来,看见他时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陌生,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然后松了口气,对着他说道:“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桔梗花,我不记得放在哪儿了。”

  晏秋闻言看向黎老爷子胸`前的唐装口袋,上面露出了一角,正是那块手帕。

  于是连忙说道:“师父,在您口袋里。”

  黎老爷子这才停下手中寻找的动作,向自己胸`前看去,果然在这里。

  他把手帕小心地拿了出来,展开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是这个。”

  黎老爷子说着,捧着手帕回到了座位上,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的珍宝,不肯放下一刻。

  晏秋也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刚想问问他今天的药吃了吗?

  就见黎老爷子把手帕小心地展开,对着他问道:“好看吗?”

  “好看。”

  “这是我和你师母刚结婚时,她送我的礼物,亲手绣的。”

  黎老爷子说着,笑了一下。

  晏秋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突然落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向黎老爷子。

  其实不过短短的几天而已,黎老爷子却好像突然就老了下去,再不复以前的精神矍铄。

  虽然他知道黎老爷子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但他以前的精气神实在太好,因此晏秋总觉得他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

  因此晏秋想不明白,只是生了一场病而已,怎么突然就老了?

  “师父。”晏秋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我说过,您忘了吗?”

  黎老爷子闻言一愣,眼神微空,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然而许久都没想起来,最后只能作罢,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晏秋回去之后和黎郅说了这件事,黎郅当即便去了一趟医院。

  再回来时整个人都低落了许多。

  “师父到底怎么了?”晏秋问道。

  黎郅伸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他,晏秋瞬间明白结果肯定不妙。

  果然……

  “是阿尔兹海默症。”黎郅缓缓说道,“一般高发于65虽以上的老人,医生说爷爷年纪大了,这其实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晏秋听到这儿,眼眶瞬间红了。

  黎郅见状,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别太担心,医生说还只是早期。”

  哪怕有黎郅的安慰,晚上的时候晏秋还是睡不着了,于是拿了平板开始查有关阿尔兹海默症的资料。

  上面说阿尔兹海默症分为三个阶段,早期时社会功能逐步减退,记忆逐渐下降,但还是能保持基本的生活技能保持,大约持续3年。

  到了中期,患者便开始无法独立生活,甚至会因各种意外和并发症死亡,大约持续2年

  直至晚期,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各种行为发生退化,多在1~2年内死于各种并发症。

  上述各项症状逐渐加重。

  且就目前的医疗水平,阿尔兹海默症的病情发展不可逆,也就是无法治愈。①

  晏秋看着平板上一行行的文字,仿佛看到了黎老爷子逐步流逝的生命。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他在黑暗中哭了很久,然后擦干净眼泪来到了黎郅的房间。

  这些黎郅估计已经知道了,肯定比他更加难过。

  虽然还是早期,但他们并不知道黎老爷子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出现了早期症状,又会在什么时候进入下一个阶段?

  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黎老爷子的病越来越严重,却无能为力。

  因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留遗憾。

  他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黎郅还没睡,从床上坐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晏秋没说话,默默地爬到床上,主动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睡不着。”晏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黎郅自然知道原因,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黎郅。”晏秋叫他。

  “嗯?”

  “我们搬回祖宅住吧。”

  屋子里很安静,因此晏秋可以听见黎郅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一刻,他们好像离得很近很近。

  因此晏秋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果然,黎郅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回道:“好,我们搬回去。”

  黎老爷子的病比他们想象中恶化得还要快。

  沉古轩的老爷子像往常一样抱着他那副贵得吓人的红木镶嵌银丝的棋盘来找他下棋时,黎老爷子看了他许久才想起来他是谁。

  “老伙计。”沉古轩老板望着他,笑着摆好棋盘,“再下一局吧。”

  “好。”黎老爷子笑着执起黑子。

  这一盘棋下得混乱又潦草,可是他们却还是下成了平局。

  “臭棋篓子。”黎老爷子笑骂道,“我的记性都已经差成这样了,都没下过我。”

  沉古轩老板笑了笑,将桌上的棋子慢慢收了起来,“又不是今天没下过,我这辈子都没下过你。”

  “下次再来。”黎老爷子说着,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沉古轩老板一边默默收着棋盘,一边默默道:“我可不来了,说不定下次你已经彻底把我忘完了,徒增伤心。”

  “上了年纪不都是这,说不定还是你先把我忘了呢。”

  “呵。”沉古轩老板抱起棋盘,“肯定是你先忘了我,老头子我天天接触新鲜事物,记性好得很。”

  说到这儿,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没几步,突然听见黎老爷子叫住了他,“承宗,再来啊。”

  沉古轩老板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是冲他摆了摆手,高声回道:“不来了。”

  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

  黎老爷子忘的东西越来越多,似乎连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也一并忘了。

  而且突然依赖起了黎郅,有时看不见他,还会让晏秋陪着他一起去公司。

  也不说什么,只是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黎郅坐一会儿,然后便走了。

  黎郅能感觉到他的转变,每天都拼命压缩着在公司的时间,如非必要便不去了。

  尽量多在家陪着黎老爷子。

  黎老爷子比以前嗜睡了许多,醒了之后不是发一会儿呆,就是看看博古架上的木雕。

  若是黎郅在身旁,就会起身给他拿一个苹果,对他说道:“吃吧。”

  黎郅每次都会把苹果吃完,然后回一句,“好吃。”

  晏秋看着他们难得和睦的样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放下。

  但亲人之间的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哪里能说清得楚呢?

  时间一晃而过,天气越来越暖和,开窗的日子也多了起来,窗户一打开,就能感受到微风轻轻拂而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春天到了。

  黎老爷子最近翻出了以前很多的照片,一张一张费力地认着。

  有黎老夫人的、黎舟的、黎未的,还有几张黎郅小时候的。

  晏秋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不起来了?却也不敢问。

  只是心底压抑不住地难过,头一次感觉到原来年老竟比死亡更可怕。

  时间将你的大脑变得混沌,将那些对你来说最重要的那些记忆一点点带走。

  你看着那些熟悉的照片,开始茫然无措。

  明明都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却不认得他们了。

  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你的记忆中越来越远,却手足无措。

  虽然黎老爷子依旧努力维持着一切正常,但晏秋能感觉到他的状态越来越差,因此几乎是时刻不离地跟着。

  这天一起来,他像往常一样去照顾黎老爷子,然而敲门的时候却半天没有人应。

  晏秋心中突然一紧,也顾不上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就见黎老爷子并不在房间里。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晏秋瞬间急了,连忙让大家一起去找。

  然而几乎找遍了整个祖宅,也没有看见黎老爷子的身影。

  黎郅去了公司,晏秋一时间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他,连忙给他打了电话。

  黎郅正在开会,但还是立刻接了,听完之后,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

  晏秋挂了电话,累得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早上走了太久,如今腿都是软的。

  微风徐徐,空气中浸满了花草的香气。

  晏秋闻着空气中的花香,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向书房的那片后山跑去。

  穿过镂空的景墙,晏秋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桔梗花争相开放,一簇又一簇,一朵又一朵,一望无际,布满了整座山。

  满山都是浅浅的金黄色。

  晏秋看不见黎老爷子究竟在哪儿,但凭感觉猜测他应该在这里,于是便一路向桔梗花深处走去。

  一直下到了半山腰处,他终于看见了黎老爷子。

  黎老爷子穿着薄薄的唐装,就这样幕天席地地坐着,胸`前的口袋里装着一只手帕,手里握着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晏秋松了口气,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师父。”晏秋叫他。黎老爷子闻声扭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友好地朝他笑了一下。

  晏秋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把自己也忘了,鼻子不由一酸,连忙扭过头去。

  “您是来看这些桔梗花吗?”晏秋调整好情绪,这才扭过头来问道。

  “嗯,不自觉就走远了。”黎老爷子望着面前的花海,慢慢地回道。

  “您喜欢桔梗花吗?”

  黎老爷子似乎有些被问住,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很好看。”

  说着,目光看向手中的老照片。

  这张照片是黑白照,已经很有年代感,是黎老夫人年轻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穿着一身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上面缀着一朵漂亮的洋桔梗。

  晏秋不知道黎老爷子忘了多少,因此试探着问道:“您还记得她吗?”

  黎老爷子闻言把照片拿起,放在面前端详了半天。

  即使隔着漫长的岁月,照片上的黎老夫人依旧散发着东方女人所特有的美感。

  黎老爷子不出意外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晏秋正想告诉他,这是你的夫人。

  却见黎老爷子缓缓摘下一朵洋桔梗放到照片前,然后笑着说道:“但……她很好看。”

  “虽然不认识,但总觉得如果送她洋桔梗,她一定会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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