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但没有将虞钦摔在地上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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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但没有将虞钦摔在地上

  个屋。

  屋里一股甜腻的香味,屋顶垂下数层纱幔,随风飞舞。

  虞钦伸手撩开那层层纱幔,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脸上带着半张狐狸面具,红纱裹住的身体,看起来还是个少年,身子骨尚未完全发育成熟。

  黑色的卷发披散而下,面具下露出来的下巴,能看出几分英气,但又因为稚嫩,所以倒不显得这身媚俗的装扮有多奇怪。

  虞钦上前几步,屋中光线由暗到明,他忽然顿住了身体,侧过脸,对下属道:“你们出去。”

  江松诧异地望了虞钦一眼,不过还是领命退下。

  管事惊喜地搓着手,完全没想到锦衣卫指挥使也有这样的兴趣,他们南风馆若是得了锦衣卫的庇护,也是好事一桩。

  江松略有些嫌弃地望了管事一眼,又看向那间房,心里也在嘀咕。

  不会吧,虞大人原来好男色吗?

  还是喜欢这种年纪小的?

  第三十二章

  要说宴云何没有惊慌,那是不可能的,但紧张的同时,心里也有着和江松同样的疑惑。

  那就是……虞钦竟然喜欢这种类型?

  他以为虞钦应该是喜欢女人,但或许男人也可以?

  但他相信虞钦并不是因为兴趣而逛窑子,进来抓人的可能性更大。

  宴云何平稳了气息,他只是将外套脱了,套上了那小倌穿的薄纱,腰里软剑不能用,靴子里还有一把。

  他下意识往脚上一摸,突然发现自己刚才为了躲上床,靴子脱在了床底。

  咬咬牙,宴云何往兜里摸,那里还藏着迷药,手腕也有暗器,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见机行事,往虞钦酒里下迷药。

  他们这种人,身上衣服一脱,光是武器都能掉出十几样,有备无患。

  宴云何掀帘下床,五颜六色的珠子碰撞出清脆声响。

  这房子为何这般花里胡哨,比万花楼还要夸张。到处都是薄纱,遮挡视线。

  不过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些薄纱倒是很好的掩体。

  宴云何着白袜的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丝毫响声。

  虞钦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金面具,放在一旁。

  宴云何手指微动,将袖口的飞刀便滑到右手:“这位官人,怎么称呼?”

  虞钦突然转过身来,伸手捉向宴云何的胳膊,正好是他的右手。

  吓得宴云何胳膊往后一缩,飞快地将刀藏于后腰:“官人怎么这般心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虞钦看着宴云何的目光非常奇怪。说是热烈也算不上,总之不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视线。

  不过很快,虞钦便收敛的神情,低声道:“你可以叫我寒初。”

  宴云何默了默,藏于面具后的双眼危险眯起,虞钦竟然让第一次见面的小馆喊自己的字,叫得这般亲热。

  他都跟虞钦认识十年了,也才在前不久喊了声虞寒初。

  宴云何轻巧地绕到桌前,给虞钦倒了杯酒,迷药从指缝漏入杯中:“寒初大人,可要喝酒?”

  虞钦瞥了眼他的手,宴云何这双手可不像小倌该有的手,不但不够白皙滑腻,连指关节上都不少细碎的疤。

  宴云何尴尬地笑道:“入南风馆前家中贫苦,干了不少粗活。”

  虞钦意味深长道:“是吗?”

  宴云何把酒杯递到虞钦唇边:“大人,请。”

  他死死盯着虞钦那淡色双唇,就差没撬开对方的嘴巴,把酒灌进去了事。

  宴云何实在不想和虞钦打了,不是怕打不过,是怕现在的虞钦经不住他一掌。

  虞钦微微侧过脸,烛光越过红纱,落于眉眼间,透出些许暧昧:“让我饮酒前,能否先摘了面具?”

  宴云何以袖掩面,矫揉造作道:“大人先喝酒,喝了我再摘。”

  撒娇般地话语说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宴云何强忍肉麻演着。

  下一瞬,虞钦伸手冲他面中袭来,宴云何不闪不避,狐狸面具飞了出去,露出了全貌。

  现于光下的,是一张俊秀而少年气的脸,与宴云何原来的模样相差甚远。

  虞钦蹙眉,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宴云何装出一副被惊吓的模样:“大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动手?”

  虞钦手指仔细地从他的额头摸过,滑过眼角,最后停在了下颌,仿佛在确定这张脸的真假。

  宴云何心想幸好换了张脸,还是让最厉害的易容术师给他做的。

  那位易容师的手法,是通过改变人的骨相,加上药物的刺激,继而达到改头换面的效果。

  这可以说是宴云何的脸,又不是他的脸。虞钦想要寻找人皮面具连接的痕迹,是不可能的,因为本就不是面具。

  宴云何双手握住了虞钦的腕:“大人,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是不是该喝酒了?”

  虞钦忽然松了手,神情淡了许多:“眼睛怎么回事?”

  宴云何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祖上有胡人的血脉,大人喜欢吗?很多客人都喜欢呢,觉得特别。”

  “不喜欢。”虞钦面不改色地说完后,推开了宴云何:“可有贼人闯进过这个房间?”

  宴云何露出些许畏惧道:“见了,刚才屋里突然闯进一个黑衣人,然后又从另一扇窗户出去了。”

  “既然见到贼人,为何没有喊人?”虞钦问道。

  “喊了呀,但是我本就因为受罚被关在屋里,他们觉得我是为了出去,胡乱喊叫。”宴云何无辜道:“刚才你没听到管事说的吗,说我性子粗野。”

  虞钦站起身,往床的方向走。

  那里被褥有些凌乱,但没有人藏匿其间。往房梁上看,亦无贼人踪迹。

  虞钦梭巡着房中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屏风衣橱,连床下都用刀鞘挑起来看了番,这个屋里除了眼前这个小倌,再无他人。

  宴云何静静地随在虞钦身后,手里已经备好了迷药,只等虞钦转身,便撒到对方脸上:“大人,那刺客真没藏我房里,要不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虞钦手扶在刀上,缓缓回身,突然抓住宴云何的手,把人粗暴地拖到自己身前。

  他身量够高,如今宴云何的头顶将将到对方的下巴处,这一拖,他整个人都几乎要陷入虞钦怀里。

  宴云何目光所及的,是虞钦的颈侧。

  修长白皙的线条,一路绵延入襟口,被挡得严实,再多的便也看不见了。

  锦衣卫的衣服,为什么这般严实,宴云何感慨了一声,左手腕的袖中剑滑至掌心。

  后腰一麻,是虞钦的手指按在那处,藏在其中的飞刀被对方摸出,随手掷向不远处,插入木板时,发出咚的一声。

  宴云何抬手挥剑,虞钦早有预防,往后一避。

  借着对方的闪避,宴云何趁乱想往窗户的方向逃。

  刚踏上窗边长桌,数个飞针冲他落脚处袭来。宴云何旋身落地,隔着飞扬的轻纱,望向虞钦:“大人这般粗暴,没几个小倌会喜欢的。”

  虞钦提刀而上,宴云何怕自己露出身法,被虞钦发现不对,便能闪就闪,能躲便躲,几乎不出手。

  几十手下来,他身上的红纱被金刀割得褴褛,虞钦仿佛很讨厌宴云何的衣服,又或者只是因为有伤在身,失了准头,除了衣服破了,宴云何竟然没有伤到任何一处。

  宴云何将那破破烂烂的外套随手往旁边一甩:“大人真够怜香惜玉的,有这么满意在下的脸吗?”

  虞钦提着刀,竟然也有心思同他闲话:“脸不错,就是眼睛生得不好。”

  宴云何笑不出来了,右手一抬,便是三个飞刀直冲虞钦双眼而去:“大人也长得好看,就是眼光不行。”

  等虞钦避开飞刀,宴云何已至身前。

  他纵身跃起,双臂扣住虞钦持刀右手的同时,双腿夹住对方的身体,借着腰身的力道,将虞钦往地上摔。

  他自幼习武,永安侯给他找了不少师傅,杂七杂八的路数,他都有所涉足。

  此刻所展露的,又是另一种功法。是一种近身后能够快速压制敌手的方法,通过借力,以及锁住对方施展的关节,控制敌人的行动。

  有用倒是有用,就是打起来不太好看,阴招也多。

  但是他忘了此时他的身形不如以往,施展出来的力道也大打折扣。

  不但没有将虞钦摔在地上,还被掐着大腿,往旁边墙上一甩,宴云何背部撞到墙面,发出一声闷响。

  桌边的瓷器也因为这番动静,摔在了地上,碎成无数片。

  忍耐着背脊的剧痛,宴云何也被逼出了性子,他一把抓住了虞钦的领子,随着裂帛声响,那碍眼的领口裂开大半。

  趁着虞钦错愕的瞬间,他双腿缠住虞钦的腰身,张嘴狠狠往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在对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僵硬时,宴云何猛地从虞钦和墙壁形成的缝隙间滑了下去,往对方的双腿间狼狈地钻了出去。

  还未爬起来,脚踝一紧,是虞钦捉住了他的右腿,将他往回拖。

  这时门被用力推开,江松大声道:“大人,我听到有动静!可是那贼人……”

  江松猛地看向墙边形成对峙的二人,那小倌袍子被割得破破烂烂,他家大人的领口也被撕破了,肩膀更被咬出了红痕。

  此刻大人正抓着小倌的脚踝,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进入正题。

  江松蓦然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管事匆忙来到他身边,面色焦急道:“是不是那臭小子又闹脾气了!我都说了他性子野,还没调教好。”

  说罢他也要去伸手推开房门,江松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旁边拖:“走,我家大人……还在、还在审问他!”

  此刻“审问”犯人的虞钦,被宴云何抬手一挥,白色的粉末扑了一脸。

  那药效果极快,虞钦只吸入些许,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在彻底倒下前,有手轻轻托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放在了地上。

  朦胧的视野里,那人跨坐在他身上,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身体朦胧在烛光里,旧伤累累。

  对方伸出双手,将他的衣袍脱了下来:“寒初既然割破了我的衣服,也该赔我一套。”

  他没碰飞鱼服,只是将里面的同色紫衫脱了下来,给虞钦留了个中衣。

  宴云何裹住紫衫,下袍刚好及地。

  他翻到窗子边缘,把藏在外面五花大绑的小倌提到了房间里,冲对方歉然一笑,将银子放在了桌上:“抱歉,把你的房间给砸了。这些钱不够的话,记你身后的那位虞大人账上。”

  第三十三章

  宴云何回到点心铺,从老板那处得来消息,方知州已经将陈青和梁音儿都带回家中。

  方知州做官后,为了上值方便,在翰林院附近的胡同租赁了一间二进院子。

  梁音儿被安置在客房,一个老妪在照顾她。

  陈青正被方知州盘问得满头大汗,事无巨细地交代了青衣帮的运输货物的细节。

  宴云何发现方知州的府中也甚少仆人,跟虞府一样,只有几个老仆。

  给他开门,迎他进府的那位,走路都颤颤巍巍,宴云何在身后看着都提心吊胆,时刻准备去扶这位老人家。

  入了大厅,陈青看到他来,像得救般立即起身,想要走到宴云何身边。

  结果刚起来,还未迈出步子,他面前的方知州笑吟吟地用折扇往他肩上一敲:“还没问完,往哪儿去?”

  陈青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人了,看似温文尔雅,毫无杀伤力,实则满肚黑水。

  用通俗的话讲,就是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宴云何也救不了陈青,他和游良在东林书院就被方知州治得死死的,何况现在方知州还是皇城司的提举官。

  向陈青抛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宴云何来到房中,看望梁音儿。

  他下手重,当时只想着赶紧将梁音儿带走,忘记了对方是个弱女子,怕是受不住他这一劈。

  要是久久未醒,就要叫大夫来瞧瞧。

  好在他进屋后,梁音儿已经醒了,正紧张地望着面前的老妪,待望见宴云何后,这才定下心来。

  宴云何让老妪下去,自己拖了张木凳,坐在床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音儿摇了摇头:“是奴误了事,还要大人费心救我。”

  她并非不知好歹,自然知道宴云何为什么要救她。

  赵祥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若她真被锦衣卫抓了去,拷打审问出了东西的存在,这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宴云何劝慰道:“赵大人将你从万花楼赎出,想来也不愿你像今日这般心存死志。”

  梁音儿虽出身红尘,但很有风骨,能在诸多势力的追踪下藏这么长一段时间,也足以证明其机敏。

  真死了有些可惜,况且他也需要梁音儿,她与陈青都是人证,自然要好好保护。

  从梁音儿房中出来,宴云何找到方知州,陈青已不在厅中。

  方知州目光戏谑地看他:“这衣服瞧着不大合身啊。”

  宴云何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易容师去哪了,让他给我变回来。”

  方知州展开扇子摇了摇:“他被我派出城了,短时间内没这么快回来。”

  宴云何惊了:“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一段时间?”

  “这样子有什么不好吗,连指挥使大人的衣服都穿上了,不挺好的吗?”方知州意味深长道。

  宴云何险些被茶水呛到:“什么?”

  “下午离开的时候还不穿这一身,大小也不合身,加上这锦锻可是宫中之物,又是紫色。”方知州伸出双指,夹起宴云何一片衣角:“今日指挥使大人的内衬,好像也是紫色吧。”

  宴云何将那小片布料从方知州手里抢出:“你很闲?”

  方知州叹声道:“自从收到你送回来的消息,就清闲不下来了。”

  宴云何拿出梁音儿给他的东西,递给方知州:“赵祥的走私账册。”

  赵祥果然留了一手,将每一笔火药的去向、数额,时日都记得清楚。

  梁音儿身上的是副本,原册被赵祥携带在身,已在“自尽”身亡那日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祥在赎出梁音儿后,便让梁音儿躲了起来,把账本交给了她,并命令除非见到皇城司的令牌,不然谁也不要给。

  赵祥猜到自己偷换火铳一事,会引来朝廷注意。

  火铳涉及神机营,神机营提督如今又是陛下心腹宴云何,成景帝定然会派人下来追查。

  而他正是要将这个账册交给陛下,除了皇城司,大理寺、锦衣卫皆不可信。

  方知州立刻翻查起账册,上面可疑的数目,早已被赵祥用朱笔勾出。

  宴云何愈发觉得可惜:“要是没有赵祥,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水落石出。若他还活着,说不定也能将功赎罪。”

  方知州看了几页后,面色却愈发难看,他当即起身:“我要进宫面圣。”

  才走出几步,方知州又绕身回来:“你这些时日低调些,云洲已经传来了你失踪的消息,还没确定死讯。”

  “你娘亲那边我已经让人递过消息,她这几日会以病为由闭门谢客。”方知州迅速道:“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你还不能活。”

  宴云何颔首道:“懂了。”

  方知州嗯了声:“明日你去点心铺拿你的新身份。”

  待方知州匆匆离去后,宴云何找到陈青。

  原来方知州让人带他到了书房,令他将刚才的口述一五一十地写下来。

  这事涉及面太广,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才出现了陈青得亲手写自己口供的情况。

  陈青本就不擅书写,一见宴云何进来,立刻苦着脸道:“大人,口供当初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一份了吗,怎么还要写啊!”

  那时陈青向宴云何投诚,以求保下整个青衣帮,宴云何也让他写了份口供,签字画押,还要走了青衣帮二帮主周然记下来的账本。

  可惜青衣帮作为中间人,只负责劫货送货。

  除了时间地点,上线是何人,下线是何方,皆不清楚。

  那份口供宴云何已经让隐娘的乌鸦,连带着他的书信一起送回了京城。

  很显然,成景帝并不满意这份口供。

  宴云何接过陈青的笔:“你来说,我帮你润色。”

  陈青自认为是个莽夫,见宴云何竟写得一手好字,不仅目露佩服:“大人,你这字真不错,跟周然买来挂墙上的字画,也没什么两样。”

  宴云何笑笑:“我这字不行,我认识一个字更好的,我受过他的指点。”

  说完后,宴云何的笑容便浅了些许,没再继续往下说。

  陈青没有眼力见,还在夸赞:“都能指点你,那得多厉害啊,现在是不是也当了大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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