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陈将军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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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陈将军

  景帝看着守在帐营门口的虞钦,缓声道:“虞指挥使,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钦垂首道:“陛下,现在姜提督生死不明,外面又贼人众多,陛下还是不要乱跑才好。”

  他言语上听着恭敬,可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有文官壮着胆子道:“虞大人,这里这么乱,当然是要立刻护送陛下回京才好。”

  虞钦厉声道:“我看谁敢动!”

  帐营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片寂静中,成景帝摇着头,双目湿润:“我不信,母后绝无可能这般待我。”

  这话一出,帐营中的文官皆回过神来:“陛下,姜家这是要反了啊!”

  “何至于此,母后……何至于此啊!”成景帝仍是不敢置信道。

  宴云何的思绪自从在虞钦进来后,便一直处于混沌之中。

  直到虞钦取下了腰间的事物,那是一个金属所制的长管,是陪伴过宴云何许多日夜,他亲手赠予虞钦的定情信物。

  他看着虞钦缓缓抬起火铳,隔着人群,指向了成景帝。

  刹那间,计划中所有的违和感,那缺失的一环,都在此刻扣上。

  原来,这才是虞钦早已做好的选择。

  宴云何的心脏传来几乎要被攥碎的疼痛,他从未伤得这么重。

  叫他目眦欲裂,失态至极地落了泪。

  “虞钦——!”

  第八十七章

  虞钦持着火铳的手轻轻一颤,好像那一刻,他没办法看宴云何的脸,亦不能与他对视。

  不知是谁惊喊了声护驾,平日里在朝堂上争锋相对的文官,在此时竟出奇一致,不少人挡在了成景帝身前,哪怕面对着火铳颤颤巍巍,但仍要护住自己的君主。

  这时有一道夹杂着血腥味的身影倏地闪过,挡在了虞钦的枪前。

  火线已经点燃,线尾燃至一半。

  宴云何用肉体凡躯挡着,他看见虞钦错愕地望着他,感觉拿着火铳的手本能迟疑地往后退。

  虞钦迟疑了,宴云何却没有丝毫停顿。

  剑与铁器擦出剧烈的火星,在刺耳的刮擦声中,宴云何抬剑起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下火铳。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那火铳竟被硬生生给劈弯了枪口,下一瞬宴云何抬脚,踹中虞钦腰腹,将人踢出了数米之外。

  这一通眼花缭乱,情势竟完全逆转,宴云何踩熄了火铳的引线,狠戾地望向四周的锦衣卫。

  这时帐营再次被掀开,严公公带着一支身穿铠甲的士兵们,姗姗来迟,将里面的锦衣卫尽数拿下,结束了这一出终将落幕的戏。

  宴云何看着虞钦被人捆了起来,置于角落,望着对方始终双眼紧闭,好似已经昏迷。

  他踹得力道他心里有数,远没有看起来那般重。

  虞钦现在的模样,是否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随在严公公身后的,是宴云何许久未见的赵成安。

  赵成安径直走到成景帝身前,跪下行礼:“臣赵成安救驾来迟,已将乱贼姜党尽数拿下!”

  外界皆以为君臣不和,殊不知他们早已联手,若不然祁少连又怎会将赵成安留下。

  边境确实离不开祁少连,可他却将自己教得最好的两个徒弟都留给了成景帝,全是为了今日,用以平定内乱。

  赵成安带着就近从昌平和固安借来的兵马,赶赴了西山围场。

  即便京城姜党已经察觉不对,但调动五军营的姜乾坤尚在西山围场。

  就算姜乾坤没有被周山河重创,他的命也留不下来。

  只因姜家谋逆,证据确凿。

  瞧着这过于巧合的一切,一些敏锐的文官们,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文官们望向那虽然年少,却令人生畏的皇帝,皆知其羽翼丰满

  这位陛下要将皇权尽归于手。

  只怕今夜过去,京城的天便要变了。

  严公公笑眯眯地让人将百官请了出去,包括那些锦衣卫,不知是否故意,还在角落的虞钦却被留了下来,无人动他。

  严公公凑到成景帝耳边低语几句,只见成景帝面色微沉:“不在他身上?”

  “是的,陛下。”严公公严肃道。

  成景帝立即起身,行至书桌前拟旨,严公公在旁捧章,迅速地拟好圣旨后,成景帝看向宴云何:“淮阳,你过来。”

  宴云何却没有立即动,他背脊挺得笔直,好似有无形中的丝线,将他死死捆住,叫他动弹不得。

  祁少连和成景帝故意做戏给外人看,他不知。

  赵成安离京去昌平固安借兵,他也不知。

  虞钦要成为谋反的“罪证”,每个人都清楚,唯独他不知。

  他动不了,也不想动。

  直到成景帝叹息一声:“我便是不愿引起内战,以至生灵涂炭,才费尽心思谋划今日这一场,要想兵不刃血地解决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已经是损失最小的方法。既然已走到这一步,淮阳可是想叫一切牺牲都化作白费?”

  宴云何终是动了,他一步步来到成景帝身前,双手接过圣旨,无需太多交代,他知自己要做什么。

  兵符不在姜乾坤身上,必须要截下带兵符前往五军营调兵之人,不然等京城开战,吴王世子再来掺上一脚,大晋内乱,鞑靼趁机入侵,届时干戈满目,祸结兵连,他宴云何才会成为千古罪人。

  他不能让所有人的牺牲,都成为一个笑话。

  手握圣旨,宴云何行至帐营门口,虞钦不知何时醒了,又看了宴云何多久。

  而他始终没有侧头看虞钦一眼,破损的衣袍翻飞,血渍殷红。

  虞钦怔了怔,本能抬手,却意识到自己双手被缚,他碰不到宴云何。

  而宴云何则越过了虞钦,头也不回地离去。

  ……

  姜陶骑着马,一路狂奔,山林后无尽的黑暗,仿佛隐藏着追杀他的凶徒。

  他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得快极了。

  整座山都被包围了,可是围着西山围场的不是五军营,而是不知从哪调来的兵马。

  近卫为了他,牺牲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姜陶浑身冷汗,唇舌发麻,他知道他即将要做的是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需要抵达五军营,用父亲交给他的兵符带人围了京城。

  权柄在手,这天下就是他们姜家的。

  父亲生死不明的惊惧,在意识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时,几乎要被兴奋所淹没。

  太后无子,他是父亲的嫡长子,姜家人里,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那一个。

  他不再是区区营官,而是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得罪过他们姜家的,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不知在黑夜中行了多久,姜陶终于赶到了五军营驻扎之地。

  姜提督不在,此时掌管五军营的便是武臣陈廉清和姜晋二人。

  正好在营地的,只有陈廉清。姜陶不信外姓人,哪怕陈廉清毕恭毕敬地喊他小公子,问他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姜陶仍是闭口不说,只叫嚣着让陈廉清将五军营的重要武官都召集到此地。

  陈廉清能被提拔到今日的位置,自是不简单。

  他观着姜陶神色慌张,便知今天冬狩必然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于是试探了几句,还是姜陶不耐,掏出怀里的兵符:“虎符在此,还不传我军令!”

  陈廉清看清那符,神色变了几变,心知姜乾坤凶多吉少,又看面前这个毛头小子,顿时有了算计。

  “属下听命!”说罢陈廉清出了营地,召来几个贴身下属:“看好里面的人,别让他跑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只要拿着虎符,就真能调动军队陪他胡闹,真是笑话!

  若是今夜在此地的是姜晋,说不准姜陶还真能事成,可惜偏偏是他陈廉清。

  偌大的五军营,自然不是上下一条心,姜乾坤还在时尚能压阵,现在陈廉清知道姜乾坤没了,这五军营究竟还姓不姓姜,也就难说了。

  可即便如此,陈廉清还是速速召集了剩下的六名武将,快些赶到营中。

  还特意藏了心眼,令人最后才去通知的姜晋。

  武将们被深夜吵醒,一听发生了大事,便急忙赶了过来。

  得知虎符竟落在了姜陶手中,个个大惊失色。

  “陈将军,你可知姜提督出了何事,怎会让姜小公子拿了兵符?”最先赶到的掌号头官崔将军问道。

  陈廉清肃穆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还是请小公子过来吧。”

  姜陶被请到帐营中后,也不顾这些人对自己的问询,急急道:“我父让你们即刻发兵,包围京城,保护太后!”

  话音刚落,营帐里的众武将们面面相觑,好似都没听明白姜陶在说什么似的。

  姜陶只能再次掏出兵符:“见符如见人,还不快些领命!”

  陈廉清主动道:“小公子,你让我们护卫京师,可是有反贼攻入京城?”

  姜陶刚要说可不是有反贼吗,又意识到这个反贼是陛下,真要说反贼,他们姜家才是反贼。

  不过略有迟疑,便听陈廉清道:“冬狩上到底出了何事,姜提督为何不亲自前来,陛下可还安好?”

  三连问顿时叫姜陶语塞,说不出话来,立即急红了脸:“现在兵符也指挥不动你们了吗?姜晋呢,姜晋人在何处?!”

  “何必如此麻烦!”人未到,声先至。

  帐营被掀开,摇晃的烛火倒映在来人脸上,那人脸上尚有还未清洗干净的血污,怀中抱着一个方正红盒,目光森然,好似恶鬼。

  “我来传陛下圣旨,重将听令!”

  陈廉清看到那人手里的明黄圣旨,心中顿时一沉。

  姜陶更是握紧兵符,犹如见到阎罗般:“还不快些将他拿下!”

  宴云何将手中圣旨展开,把上面鲜红的玉玺印章展示给众人:“见圣旨如见皇上,谁敢动我!”

  看着这些将军们闪烁的神情,宴云何知道他们在担心害怕什么。

  并非是害怕姜家倒了,而是害怕被连坐。

  要是如此,倒不如跟着一起反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路。

  宴云何来时就怕这些将士们已被怂恿,好在他来得及时。

  “姜家谋逆,罪不容诛,尔等按律,该当连坐,然陛下宽仁,念在尔等不过听令行事,若是将功补过,便可既往不咎。”宴云何高声道。

  他环视众人,将这些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最后落在正中央的姜陶神色,诡异勾唇一笑。

  先礼后兵,他将带着的盒子掀开,探手进去:“若还冥顽不灵,下场有如此人。”

  他将那血淋淋的人头丢了出去,那头滚了几圈,朝着姜陶的方向停了下来。

  那是姜乾坤的脑袋,他死不瞑目地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姜陶。

  第八十八章

  姜乾坤竟然死了!

  将士们看道这血淋淋的人头,顿时一片哗然。

  姜陶怒喝声哑在喉间,青白着脸,被那颗人头吓得踉跄在地。

  陈廉清看着那圣旨,又看那人头,心中又惊又怕。皇权刀下,就是横行无忌多年的姜乾坤,也只落得如此下场。

  那他们这些五军营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还是抓住这绝妙的天赐良机,陈廉清眸光微动,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姜陶。

  宴云何弯下腰,冲地上的姜陶温声道:“姜大人,还不为你父亲收尸?”

  姜陶惊怒之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宴云何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他直起腰,梭巡四周神色各异的武将们:“诸位大人,若仍执迷不悟,罪同谋反!”

  “大人们便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得在乎家人的,不是吗?”宴云何最后一句,声音放得极轻,话语间的威胁,叫人毛骨悚然。

  “还是说,各位在等谁?”宴云何走到那头颅前,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

  他瞧着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靴底碾着人头,腰间软剑缓缓抽出:“难道是在等姜晋?”

  姜乾坤死了,现下五军营官职最高的,便是陈廉清与姜晋。

  姜晋迟迟未曾露面,已让人忐忑不安。

  除陈廉清以外的武将们,有些脾气爆的,已经提起武器。

  姜家掌管了五军营这么多年,能被提拔起来的,都是跟姜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之人。

  虽说姜乾坤的死叫他们猝不及防,但仅凭宴云何的一句既往不咎,他们难道就真的会信?

  随着软剑出鞘,森凉的剑影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姜晋是不会来了,他比你们要聪明。”

  沉默在帐营里蔓延,直到一道拔剑声响起,打破了局面。

  是陈廉清拔了剑,余下诸将瞧见他的动作,也纷纷将剑拔了出来。

  姜陶看着逆转的局势,立即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到陈廉清身边:“陈廉清,快杀了他,为我父报仇!事成以后,我封你为五军营提督!”

  姜晋的背叛让姜陶倍感失望,倒是陈廉清的主动让他很赞赏。

  虽说陈廉清不过是个外姓人,但在大局面前丝毫不含糊。

  等他当上皇帝,第一个处置五马分尸的人,就是这个宴云何!

  陈廉清握着剑,直视宴云何,嘴里却在问:“小公子,你想成什么事?”

  姜陶刚要说话,就感觉眼前一花,他缓慢低下头,看道陈廉清反手将剑插进他的身体里,不紧不慢地接了下一句:“谋反吗?”

  他嘴唇微动,能吐出的只是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其余武将掉转剑锋,对准陈廉清。

  陈廉清利落地将剑从姜陶身体里拔出,鲜血溅了一地,他却抱剑拱手,无视周遭同僚的刀刃相向,垂下的双眸掩住了熊熊燃起的野心:“臣陈廉清,誓死追随陛下!”

  宴云何笑了:“陈大人今日大功,我必禀报陛下。”

  陈廉清谦卑道:“臣不敢居功,还望陛下让臣诛杀逆贼,将功补过。”

  宴云何望向剩余的人:“各位大人,今日是想当被诛杀的逆贼,还是想做立功之人?”

  陈廉清的举动无形中击破了他们内部的防守,有时候溃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刚才冲宴云何举刀之人,已经掉转剑锋,架在自己昔日同僚身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想当反贼,那反贼就只能别人当了。

  伴随着姜乾坤和姜陶父子的死,姜晋的无故失踪,还有陈廉清的背叛,本来铁桶一块的五军营,如今开始自相残杀。

  宴云何收了脸上的笑意,一双眼冷冷地望着这样的场面。

  陈廉清行至他身边,把从姜陶手中掏出的虎符,双手递给宴云何,低声道:“大人,五军营的兵符,还请归还陛下。”

  宴云何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将陈廉清看得心里一凉,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今夜之事,若是真听了那姜陶所说,起兵包围京城,那才叫蠢。

  古往今来,谋反岂是随便就能成的。

  要真如此,那姜党何必还要捧成景帝上位。

  姜乾坤都被成景帝杀了,还是以乱臣贼子的名义,瞧着便不是个孱弱无能的。

  与其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拼荣华富贵,倒不如稳妥些投靠成景帝,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廉清的所作所为,倒也不能说错,甚至无形中还帮了宴云何不少。

  只是这等背信弃义之人,今日虽能为了成景帝,转手出卖姜党。

  明日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陛下。

  姜家用的都是这样的人,难怪当年战败连连,让出五座城池。

  这些人心中只有利益,没有道义,更无对百姓的悲悯与关爱。

  宴云何不欲同他多说,握着兵符掀帘便走了出去。

  宋文已经侯在外边,向来天真可靠的脸上,亦沾满了鲜血。

  姜乾坤的脑袋,便是他砍下来的。他奉命一直盯着姜乾坤,姜乾坤遇袭的消息,也是他迅速地传给了严公公,还盯住了姜乾坤近卫的去向,这才为他们赢得了不少时间。

  宴云何进五军营后,宋文便是他留在外面的底牌,要是他遭遇不测,宋文便会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冲进来。

  一个将士不降,就杀一个,都不降,那便全杀了。

  哪怕死成百上千的人,也绝对不能开战。

  ……

  慈宁宫,熏香缭绕,太后自梦中惊醒,心头乱成一片。

  张姑姑掀开帷帐,给她递了一杯安神汤:“娘娘这是怎么了,可要叫太医前来?”

  太后摇了摇头:“乾坤来信了吗?”

  张姑姑笑道:“娘娘,冬狩才过去一日,哪能这么快啊。”

  太后凝眸不语,张姑姑又道:“国舅这次可是带了近万兵马过去,还有锦衣卫相助,娘娘且安心,不会有事的。”

  太后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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