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补课
“哥哥？”已经把申请表交给老师盖过章了的路珏,在出了教务处的大门后看着宋忱问。
宋忱被路珏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弄得有些心虚。
毕竟他确实撒了谎。
可是他在低头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觉得委屈。
毕竟宋忱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大概是全天下最疼机器人的主人了。
——路珏说想要借用一下他的电脑,他就毫不犹豫地把电脑让出来给路珏用了,甚至直接把那归成了路珏的所有物。
而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乖乖地坐在旁边看着路珏玩游戏,至多只在需要查资料的时候占用几分钟。
路珏说想要在吃完饭后出去遛遛弯,他也就放下了自己手头的课外作业陪着去了。
以至于他这半个月多里不知道认识了多少小区里的老头和老太太。
而他从始至终的态度都是纵容的,压根没想过路珏作为一个半粒米都吃不得的机器人有什么可饭后消食的。
除此之外,宋忱作为一个经常还会忘记自己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的忘事精,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要及时地提醒路珏充电。
往往路珏自己设置的闹钟提醒还没来，他就已经在催了。
甚至还会紧张兮兮地经常检查路珏的电量还剩多少,就怕路珏会因为没电而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
其余的诸如宋忱怕路珏不小心淋了雨之后会电源短路，于是就跟个傻子似的,大夏天的还天天背着把折叠伞的小事更是数不胜数。
宋忱起初还在心里一一细数着他对于路珏的特别,最后意识到：大概他数到天黑也数不完。
而这些还只是宋忱已经为路珏做过的小事而已。
其余的还没来得及实施的优待，只要路珏需要,宋忱就能做那个有求必应的人。
宋忱想着，忽然觉得如果喜欢机器人真的是一种病的话，那么他的患病程度大概不比电视新闻里播报的那些机性恋患者轻。
因而宋忱越想越委屈，最后鼻尖泛红地仰头看着路珏，可怜吧啦地抱怨：“小气鬼，我明明那么喜欢你，结果叫你声哥哥都不行吗？”
本来就只是开玩笑地随口一问的路珏,其实并不奢求能在情窦还未开的宋忱嘴里得到什么他所欲求的答案。
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些单纯的小朋友啊，当着家长面的时候还在装冷冰冰的叛逆小冰块，结果实际上内里却是个已经化了的棉花糖。
只需要稍微一逗，就会忍不住地想哭鼻子。
好在路珏经过这二十多天的相处,已经学会了对待小猫咪的正确顺毛方式。
因而他把宋忱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果断地认错。
他说：“我错了，不该在这种事上跟你开玩笑的。”
路珏停顿了一瞬，认真至极地补充道：“只要宝贝你愿意，别说是给你当个亲哥哥，就是当个乌七八糟的远房亲戚，我都是愿意的。”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自己贪心不足地想要再进一步。
例如给眼前这个小朋友当个男朋友之类的。路珏想，却点到为止地没有说出来。
他只把话埋在了心里，无声地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间。
好哄的宋忱听着路珏的话，原本的委屈感顷数消散了。
但他为了能够多和路珏贴贴一会儿，所以依旧装受伤地没有立刻抽身。
甚至自以为隐蔽地回搂了一下。殊不知路珏其实垂眼看见了。
然而，路珏和宋忱当下所处的地方却不是什么可供他们浓情蜜意地搂搂抱抱的安全之地。
在宋忱的身后，政教处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方才给路珏他们盖了章的老师领着一位家长出来，两个人似乎正在热烈讨论着关于那位家长的孩子的教育问题。
只是那位老师在看清楚了办公室门口的情景时，就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地瞬间噤了声。
那位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着：老天爷啊，我好像看见了高三年级里出了名的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倔强学生在和他哥撒娇。
但那位表面上依旧笑得淡定且慈祥，只是看着路珏有些迟疑地问：“宋忱这是……？”
对此，路珏揉了两下宋忱后脑勺上不长不短的细软头发，随口现编了个理由地回：“小朋友正在和我说他想晚几分钟再回教室去上午自修的事。”
那位表面上对此表示理解地“噢噢”了两声，笑呵呵地说：“小孩子嘛，舍不得家长也正常。”
但是心里的小人却在真实地腹诽：正常个P。他们学校高三年级的希望之光好像OOC了啊喂！
这哪还是那个老师找他谈话，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情况，需不需要老师找你家长谈谈，结果一脸冷漠地回答没事的小酷哥啊！
他甚至无法把眼前这个把脸埋在自己哥哥怀里，只露出一个看起来很好rua的后脑勺的小朋友，和那个哪怕是发现自己家长又缺席了自己的家长会都完全无动于衷的男孩儿联系起来。
以及，宋忱这个哥哥是怎么做到板着张拽哥脸，却说着这么温柔的话的啊！
那位自觉无力吐槽地想：难道这就是拽哥也柔情吗？
只是腹诽归腹诽，那位有师德的老师希望路珏多关心关心宋忱的心思却不假。
因而他还是真心实意地跟路珏说：“其实你要是有空的话，今天中午多陪陪宋忱也好。反正对于宋忱来说，他也不差这一会儿午自修。”
“好。”路珏回答。
直至那两位的脚步渐远，从贪恋怀抱转到羞愤装死状态的宋忱，才终于抬起头来。
路珏垂眼看他，发现对方眼尾已经不再是嫣红色的了，但是两颊处却飘着两坨红云，大概是羞的。
果不其然的，路珏听见宋忱略微瘪着嘴地闷声说：“我刚才真的好丢脸啊。”
“怎么会丢脸呢？一点都不丢脸。”谙熟于哄孩子之道的路珏接话。
他用指腹摩挲着宋忱的额角，说：“懂得适当地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柔软的那一面的小朋友，可是全天底下最聪明，也最容易领到糖果的小朋友啊。”
路珏看着在宋忱的发尾处，被他方才手动地绕出来的几个小卷。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他的小朋友如果烫个微卷发的话应该会很可爱。
宋忱不知道路珏在思想开小差地想什么，只是脸红红地垂眼，明显是有被路珏的说辞安慰到。
本意压根就不是撒娇，但是在路珏眼里其实和撒娇无异的宋忱，最后还是被路珏好好地送回到了教室里。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宋忱在脱离幼儿园之后，第一次被人正式且非顺路地送到教室里。
路珏亲眼看着宋忱在靠着窗户的倒数第二桌入座，然后隔着透明玻璃窗地又和对方挥手道了一次别。
尽管他们俩的再见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但路珏还是郑重其事地和宋忱无声地强调了一遍：“我下午五点半来接你。”
时间精确的，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不懂“下午”是什么时候的幼儿园小朋友。
宋忱也无声地回个“好”字。
自觉他心里那从来都没有丰盈过的安全感，在此刻却因为路珏的一句话满得快溢出来了。
坐着公交车回到了家里的路珏，依旧是那个勤勤恳恳赚钱的打工人。
只不过他的业务从这个下午起，就又往外拓展了点。
事情还得从那个回头客雇主说起。
在那位小王同学付完尾款之后，路珏也没有点击删除对方。
路珏想着这怎么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接的第一单，虽然就回报率来说相对低了点，但好歹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于是就留对方躺列了十余天。
结果就在早上，路珏把宋忱送去学校之后，那位给他发信息道：【哥们儿，你现在有空不？】
路珏想也没想地回：【如果又是代练满级号的话，大概没空。】
毕竟照那个攒法，大概等宋忱大学毕业了，他也还是个穷光蛋。
【害，不是。】那位小王同学很快地回了消息。
他说：【我拢共就一个女朋友，要你练俩号干啥。】
压根没往海王那个方向想的路珏没回话，只等着对方点明来意。
大约半分钟后，对面发来了一长段消息说：【是这样的，我上个学期不是沉迷玩游戏嘛，然后期末的时候，我的高数就悲哀地挂了。也是好巧不巧的，偏偏从我这届开始改革，加了个什么所谓的文科高数。唉，我甚至不知道我一个文科专业的可怜孩子为什么要受这种苦，更不知道我这个猪脑壳怎么就卡分地挂了。】
【然后？】路珏看着对方大喘气的断句，打字问。
心想对方应该不会说出想找他代考这种不靠谱的事吧。
事实证明，那位小王同学求他办的事比犯法的代考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话栏顶部，“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显示了很久。
就在路珏思考着他到底还能不能等到对方的回复的时候，屏幕那头的人回了消息。
看样子似乎是羞于启齿地字斟句酌了很久。
那位说：【是这样的，我妈自打知道我高数挂了就一直高度警戒着，生怕我再补考失利地被扣着毕业证。】
【我也不知道她是从谁那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我下个月十五号补考，所以隔三差五地打电话问我学得怎么样了。昨天甚至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地就打车来到了我的出租屋里，说是来看看我的学习进度。】
【再然后，你懂得。】他说，【我当时正惬意地吹着空调、吃着冰西瓜地带着女朋友在游戏里看风景来着。我听见有人敲门的时候，压根没多想地以为是我那合租的室友回来了，所以直接大咧咧地穿着拖鞋就去给开门了。游戏界面整个全屏地摊在桌面上。】
【结果就是，我妈看见她这不振作的儿子还死性不改地在打游戏。】那位说。
还发了个哭唧唧地咬手帕的表情。
路珏沉默了一瞬，真心地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劝阿姨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吗？】
对面的人语塞了片刻，回复：【……谢谢哥们儿，但是我妈还不至于打死我。】
那位小王同学继续道：【现在的情况吧，其实是这样的。是我妈当时气的不行，我一看她那样，怕她真的上气不接下气地给气撅过去。所以我就急中生智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即我平时其实有在补数学来着，而昨天那情况不过是我上完课之后放松地偷会儿懒而已。】
路珏闻言，真心地觉得对方这理由有够扯的。
他听过在读初高中的学生上课外补习班的，也听过有家长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所以不过小学就给孩子报了满满当当的补习班的。
哪怕是幼儿园里学专注力和跳舞的那些补课班，路珏也多多少少地听过一些，唯独没听过大学生平时还会花钱补课的。
但路珏没当面和对方掰扯这扯淡的理由，只问：【所以你妈妈她真的信了？】
【当然没信15551。】那位回，【非嚷嚷着说要亲眼看我上一回高数课。】
他终于切题了地说：【而我的那些同学我妈都是认识的，所以我没法儿找他们来假扮。平日里那几个总和我在一起打球的，又是那种一看就比我学习还差的。和我已经吹出去了的名校老师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我这不是才想到了你嘛。熊猫搓手.JPG】
路珏不置可否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脸学渣相呢？】
那位回了个熊猫老神在在地摇食指的表情，说：【虽然我没见过你吧，但是我总觉得就你说话的风格来说，你八成是那种斯斯文文地带个黑框眼镜，梳个分头，只要穿个白衬衣打个领带，再象征性地拿本书，就能自带一种浓厚的成功人士气质的成熟男人。】
【至少，得是能对上大学老师年纪的吧？】那位默认了路珏的崽都起码已经上小学了的小王同学说。
他见路珏回的那个省略号，没参透深意地继续打感情牌道：【哥们儿，算我求你了行不？你就假装一下地随便讲讲就行，反正我妈也听不懂，对付过去，让她安心点就行。省的她发现我撒谎之后真的气撅过去。】
【就这一回。】路珏说。
那位一听，心下一喜，连忙回：【好好好。那什么，哥们儿你直接开个价吧，过会儿我就给你转过去。】
【什么都行？】路珏在思忖了几秒之后问。
那位小王同学见状，以为路珏是要狮子大开口，但是现今情况情急，他别无他法地也只好咬咬牙地认栽了。
于是他回复：【什么都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的路珏，想也不想地提：【那就要一张你真及格了的补考成绩单吧。】
那位“这这这”了几声，最后无可奈何地保证道：【行吧。】
在双方谈妥了之后。怕当着自己妈妈的面会露馅那位把一切细节问题都一一告知给了路珏。
还有备无患地给路珏传了个pdf版本的带详解答案的高数题。
下午三点。小王同学在他妈妈的注视下按下了视频通话键。
视频很快就被接通。
他笑嘻嘻地打算跟他妈妈介绍说路珏是已经在某某高校任教十年了的资深教师的说辞，在他看清了路珏的脸之后又咽了回去。
小王同学自觉嘴里卡了一口老血地想：救命，这个帅哥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水杯不听话地从手里滑落了的）小王同学：我人傻了。
我以为的那个为了养崽，所以迫不得已地在工作之外还辛辛苦苦地在网上搞代练的中年家长，结果是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大帅哥。
以及，谢谢“皮皮”小天使送出1瓶营养液！亲亲~
谢谢“镜清”小宝贝送出的1瓶营养液！么么哒~
谢谢“求甜甜的主攻弱攻强攻”小朋友送出的2瓶营养液！吧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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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路珏自己设置的闹钟提醒还没来，他就已经在催了。
甚至还会紧张兮兮地经常检查路珏的电量还剩多少,就怕路珏会因为没电而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
其余的诸如宋忱怕路珏不小心淋了雨之后会电源短路，于是就跟个傻子似的,大夏天的还天天背着把折叠伞的小事更是数不胜数。
宋忱起初还在心里一一细数着他对于路珏的特别,最后意识到：大概他数到天黑也数不完。
而这些还只是宋忱已经为路珏做过的小事而已。
其余的还没来得及实施的优待，只要路珏需要,宋忱就能做那个有求必应的人。
宋忱想着，忽然觉得如果喜欢机器人真的是一种病的话，那么他的患病程度大概不比电视新闻里播报的那些机性恋患者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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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只是开玩笑地随口一问的路珏,其实并不奢求能在情窦还未开的宋忱嘴里得到什么他所欲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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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路珏经过这二十多天的相处,已经学会了对待小猫咪的正确顺毛方式。
因而他把宋忱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果断地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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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珏停顿了一瞬，认真至极地补充道：“只要宝贝你愿意，别说是给你当个亲哥哥，就是当个乌七八糟的远房亲戚，我都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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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把话埋在了心里，无声地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间。
好哄的宋忱听着路珏的话，原本的委屈感顷数消散了。
但他为了能够多和路珏贴贴一会儿，所以依旧装受伤地没有立刻抽身。
甚至自以为隐蔽地回搂了一下。殊不知路珏其实垂眼看见了。
然而，路珏和宋忱当下所处的地方却不是什么可供他们浓情蜜意地搂搂抱抱的安全之地。
在宋忱的身后，政教处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方才给路珏他们盖了章的老师领着一位家长出来，两个人似乎正在热烈讨论着关于那位家长的孩子的教育问题。
只是那位老师在看清楚了办公室门口的情景时，就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地瞬间噤了声。
那位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着：老天爷啊，我好像看见了高三年级里出了名的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倔强学生在和他哥撒娇。
但那位表面上依旧笑得淡定且慈祥，只是看着路珏有些迟疑地问：“宋忱这是……？”
对此，路珏揉了两下宋忱后脑勺上不长不短的细软头发，随口现编了个理由地回：“小朋友正在和我说他想晚几分钟再回教室去上午自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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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宋忱这个哥哥是怎么做到板着张拽哥脸，却说着这么温柔的话的啊！
那位自觉无力吐槽地想：难道这就是拽哥也柔情吗？
只是腹诽归腹诽，那位有师德的老师希望路珏多关心关心宋忱的心思却不假。
因而他还是真心实意地跟路珏说：“其实你要是有空的话，今天中午多陪陪宋忱也好。反正对于宋忱来说，他也不差这一会儿午自修。”
“好。”路珏回答。
直至那两位的脚步渐远，从贪恋怀抱转到羞愤装死状态的宋忱，才终于抬起头来。
路珏垂眼看他，发现对方眼尾已经不再是嫣红色的了，但是两颊处却飘着两坨红云，大概是羞的。
果不其然的，路珏听见宋忱略微瘪着嘴地闷声说：“我刚才真的好丢脸啊。”
“怎么会丢脸呢？一点都不丢脸。”谙熟于哄孩子之道的路珏接话。
他用指腹摩挲着宋忱的额角，说：“懂得适当地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柔软的那一面的小朋友，可是全天底下最聪明，也最容易领到糖果的小朋友啊。”
路珏看着在宋忱的发尾处，被他方才手动地绕出来的几个小卷。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他的小朋友如果烫个微卷发的话应该会很可爱。
宋忱不知道路珏在思想开小差地想什么，只是脸红红地垂眼，明显是有被路珏的说辞安慰到。
本意压根就不是撒娇，但是在路珏眼里其实和撒娇无异的宋忱，最后还是被路珏好好地送回到了教室里。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宋忱在脱离幼儿园之后，第一次被人正式且非顺路地送到教室里。
路珏亲眼看着宋忱在靠着窗户的倒数第二桌入座，然后隔着透明玻璃窗地又和对方挥手道了一次别。
尽管他们俩的再见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但路珏还是郑重其事地和宋忱无声地强调了一遍：“我下午五点半来接你。”
时间精确的，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不懂“下午”是什么时候的幼儿园小朋友。
宋忱也无声地回个“好”字。
自觉他心里那从来都没有丰盈过的安全感，在此刻却因为路珏的一句话满得快溢出来了。
坐着公交车回到了家里的路珏，依旧是那个勤勤恳恳赚钱的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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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位小王同学付完尾款之后，路珏也没有点击删除对方。
路珏想着这怎么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接的第一单，虽然就回报率来说相对低了点，但好歹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于是就留对方躺列了十余天。
结果就在早上，路珏把宋忱送去学校之后，那位给他发信息道：【哥们儿，你现在有空不？】
路珏想也没想地回：【如果又是代练满级号的话，大概没空。】
毕竟照那个攒法，大概等宋忱大学毕业了，他也还是个穷光蛋。
【害，不是。】那位小王同学很快地回了消息。
他说：【我拢共就一个女朋友，要你练俩号干啥。】
压根没往海王那个方向想的路珏没回话，只等着对方点明来意。
大约半分钟后，对面发来了一长段消息说：【是这样的，我上个学期不是沉迷玩游戏嘛，然后期末的时候，我的高数就悲哀地挂了。也是好巧不巧的，偏偏从我这届开始改革，加了个什么所谓的文科高数。唉，我甚至不知道我一个文科专业的可怜孩子为什么要受这种苦，更不知道我这个猪脑壳怎么就卡分地挂了。】
【然后？】路珏看着对方大喘气的断句，打字问。
心想对方应该不会说出想找他代考这种不靠谱的事吧。
事实证明，那位小王同学求他办的事比犯法的代考也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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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说：【是这样的，我妈自打知道我高数挂了就一直高度警戒着，生怕我再补考失利地被扣着毕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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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你懂得。】他说，【我当时正惬意地吹着空调、吃着冰西瓜地带着女朋友在游戏里看风景来着。我听见有人敲门的时候，压根没多想地以为是我那合租的室友回来了，所以直接大咧咧地穿着拖鞋就去给开门了。游戏界面整个全屏地摊在桌面上。】
【结果就是，我妈看见她这不振作的儿子还死性不改地在打游戏。】那位说。
还发了个哭唧唧地咬手帕的表情。
路珏沉默了一瞬，真心地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劝阿姨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吗？】
对面的人语塞了片刻，回复：【……谢谢哥们儿，但是我妈还不至于打死我。】
那位小王同学继续道：【现在的情况吧，其实是这样的。是我妈当时气的不行，我一看她那样，怕她真的上气不接下气地给气撅过去。所以我就急中生智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即我平时其实有在补数学来着，而昨天那情况不过是我上完课之后放松地偷会儿懒而已。】
路珏闻言，真心地觉得对方这理由有够扯的。
他听过在读初高中的学生上课外补习班的，也听过有家长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所以不过小学就给孩子报了满满当当的补习班的。
哪怕是幼儿园里学专注力和跳舞的那些补课班，路珏也多多少少地听过一些，唯独没听过大学生平时还会花钱补课的。
但路珏没当面和对方掰扯这扯淡的理由，只问：【所以你妈妈她真的信了？】
【当然没信15551。】那位回，【非嚷嚷着说要亲眼看我上一回高数课。】
他终于切题了地说：【而我的那些同学我妈都是认识的，所以我没法儿找他们来假扮。平日里那几个总和我在一起打球的，又是那种一看就比我学习还差的。和我已经吹出去了的名校老师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我这不是才想到了你嘛。熊猫搓手.JPG】
路珏不置可否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脸学渣相呢？】
那位回了个熊猫老神在在地摇食指的表情，说：【虽然我没见过你吧，但是我总觉得就你说话的风格来说，你八成是那种斯斯文文地带个黑框眼镜，梳个分头，只要穿个白衬衣打个领带，再象征性地拿本书，就能自带一种浓厚的成功人士气质的成熟男人。】
【至少，得是能对上大学老师年纪的吧？】那位默认了路珏的崽都起码已经上小学了的小王同学说。
他见路珏回的那个省略号，没参透深意地继续打感情牌道：【哥们儿，算我求你了行不？你就假装一下地随便讲讲就行，反正我妈也听不懂，对付过去，让她安心点就行。省的她发现我撒谎之后真的气撅过去。】
【就这一回。】路珏说。
那位一听，心下一喜，连忙回：【好好好。那什么，哥们儿你直接开个价吧，过会儿我就给你转过去。】
【什么都行？】路珏在思忖了几秒之后问。
那位小王同学见状，以为路珏是要狮子大开口，但是现今情况情急，他别无他法地也只好咬咬牙地认栽了。
于是他回复：【什么都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的路珏，想也不想地提：【那就要一张你真及格了的补考成绩单吧。】
那位“这这这”了几声，最后无可奈何地保证道：【行吧。】
在双方谈妥了之后。怕当着自己妈妈的面会露馅那位把一切细节问题都一一告知给了路珏。
还有备无患地给路珏传了个pdf版本的带详解答案的高数题。
下午三点。小王同学在他妈妈的注视下按下了视频通话键。
视频很快就被接通。
他笑嘻嘻地打算跟他妈妈介绍说路珏是已经在某某高校任教十年了的资深教师的说辞，在他看清了路珏的脸之后又咽了回去。
小王同学自觉嘴里卡了一口老血地想：救命，这个帅哥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水杯不听话地从手里滑落了的）小王同学：我人傻了。
我以为的那个为了养崽，所以迫不得已地在工作之外还辛辛苦苦地在网上搞代练的中年家长，结果是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大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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