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09-09
一个想方设法要接近你身边的神秘姑娘,却说并没有要害人的心，难不成还要助他？王莽听了顿觉有几分意思，也愿意舍下一点时间要听她叙说。
可没想到这姑娘第一句话,就把他给吓震住了。
她问他,“王校尉觉得，我朝气数还剩多少？”
王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实际上就算他心中有了答案,也不会轻易露于人前。
白珠知道他谨慎，不会愿意留下话柄,便自顾自地替他说了，“其实朝代更迭，由盛转衰，从来不是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是整个庞大体系下日积月累留下的错处，正如一年四季,花开花落，自有它的时候，大人也不必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启齿的话。”
但尽管如此,这在王莽心中还是留下了极大的冲击力,敢于如此直言不讳的，尤其还是个女子,若非有足够强劲的背景,那就是全靠一颗不怕死的心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突然开始好奇这面纱后的真面目。
“如今王家靠着太后娘娘庇护，也在长安城里颇有权势，可大人身为王氏中人,不仅不曾借势招摇，反倒愈发清廉节俭，以身作则，可见大人心中也明白树大招风，宁愿自己苦些，也要让后路好走。”
诸如此类奉承的话，王莽也不是没听过，但他倒是第一回在素未相识的人口中听到，白珠见他虽然仍旧不置一词，但眼中聚集的光却愈发亮了，便知道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眼下的王莽还太年轻，比之他后来的权倾朝野，改朝换代还有几十年之久，心道虽不如后期老辣，但好在他初出茅庐，容易说服和掌控，若是换成中年鼎盛时期的王莽，她也未必敢这么说。
“但只可惜，大人如此勤勉，比之那淳于长却仍旧差了一截，他二十岁便已经是黄门郎，穿梭在王公贵族之间，如今又颇得圣眷，方才见他似乎对大人并不喜爱，往后必然是有一番争斗在等着你们啊。”
王莽闻言笑了笑，无所谓道：“姑娘这话说得不对，表兄虽然跋扈张扬了些，但能身居高位定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我同他有什么好争的，不过是各司其职，为陛下和太后娘娘尽臣子的本分罢了。”
但他若真是这样一个淡泊寡欲的人，后面又怎么会直接篡位呢，所以说人的表象做得再好，再挑不出错处，骨子里的野心和欲望却并不会因此而削减，反而是能经受住这样的清苦，更能说明他对权势有异于常人的渴望。
白珠不听他为自己正名，而是点破了关窍，“自打您的大伯父大司马王凤王大人去世后，这大司马之衔便落在了如今的王音身上，但您的这几位叔叔伯伯到底是老了，其中又有多少龌龊，您比我再清楚不过，太后娘娘若想要保住外戚母族的荣耀，这辅政的大司马就必须由自己人来担任，若他们已经是日落西山，那大人跟淳于长就是如日中天的骄阳，但您见天下哪里会出现两个太阳并肩的，必定是要落一个，才能成一个…”
“大胆！”王莽骤然打断了她的话，寒声道：“小小女子，出言狂妄！究竟是谁派你来挑拨离间的，我见你是女儿身，便不多为难，往后这话，不必再提！”
说罢他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模样，而被冠上‘挑拨离间’罪名的白珠却弯起了唇角。
别看王莽现在大义凛然的，似乎被她触怒到了，可如他这样说话都不肯留一点错处的审慎之人，能将喜怒形于色，可见这话是真打动了他最核心的利益。
所以这趟算是成功了，如果王莽有心，那他们就绝对还有下次再见的时候。
伸了个懒腰，白珠转身打算回去，却在转角处碰到了刚才的解光。
她先是怔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跟王莽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到，但又看了看距离，料想他也听不清什么。
于是全当没看见，径自绕过人继续往前走，可那人却偏偏要迎上来。
“王大人是清流，我不管阳阿公主让你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你既然已经被陛下瞧中，合该安分守己些。”
白珠脚下一顿，透过幂篱的曼纱，打量起这个解光来。
“你知道我是谁？”
解光一身浩然正气，挺直了腰杆子道：“赵氏女，你前些日子在公主府的宴上献鼓舞，得到了陛下的青眼，我亦在场，后来又被同府的其他舞姬给推下了水，至今身子才好全些，但你一面吊着陛下的胃口，迟迟推诿不肯入宫，一面又私自出府，蓄意勾搭王大人，究竟所图什么？”
在他三言两语的渲染下，白珠俨然隐隐成了不守妇道，到处勾搭野男人的坏女人，她撑起了脑袋，回想原身记忆里，那日宴上究竟有没有解光的身影，但原身当时满心满眼里都是刘骜，似乎对其他人并不留意…
算了，这些暂且不去想它，全当他真的在就是了。白珠皱起眉头，同人拉开了几步距离，“你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太史令，不去好好修你的天文历法，却在一个女子身上留意下功夫，莫不是别有所图…”
哪知解光一听这话，真是一脸恶寒，他鄙夷看了白珠两眼，“你确实有几分姿色，舞技也是数一数二，但这并不代表全天下男人都要为你倾倒。我家世代为官，虽不是勋贵世家，但也清正廉明，一心为君效忠，阳阿公主培养舞姬，送入王公大臣府中做细作探子，借此来稳固自己地位。而你却是她手上最好的一颗棋，打从那日宴上你魅惑陛下开始，我就已经留心起你了，果不其然，你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白珠不想听他废话，既然对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阳阿公主头上，那她也就顺水推舟认了下来。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公主久仰王校尉的清名，有意拜访但无门路，便让我出来结交一番，怎么，你是打算去找陛下告状么？”
她甚至还抱臂睨人，以一种颇为挑衅的姿态看着解光。
能这么有恃无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解光在历史上并未留下什么太大的功绩，为人又太过刚正不阿，和喜欢听谄媚进言的刘骜可以说根本不是一类人，白珠料定他不得皇帝宠爱，甚至连上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要不然他现在该进宫把这事报给刘骜了，而不是站在这里警告她。
解光也傻眼了，他原以为这小女子会抵死不认，或者轻易不松口，毕竟阳阿公主做的是那见不得光的勾当，谁曾想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认了下来，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懵归懵，面对她的不屑一顾，解光真是气得袖下的手都在发抖，他确实不能告状，因为他根本没有近身皇帝的机会，阳阿公主在长安城里很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今日所作所为，无非是希望劝诫对方能够回头是岸罢了。
但很显然，这女子并没有把她当回事，甚至嗤了一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踪影不再。
回到公主府后，白珠才换好身上的衣服，便听到云安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姑娘！姑娘！圣驾来了，您快准备着躺回床上去。”
白珠连忙脸上擦好白粉，整出一副病气怏怏的模样，钻回了被窝中。
说快也真快，她这头才躺回去，门前就响起了窸窣声，还夹杂着阳阿公主的几声轻笑，一行人穿过屏帘走了进来。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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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这姑娘第一句话,就把他给吓震住了。
她问他,“王校尉觉得，我朝气数还剩多少？”
王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实际上就算他心中有了答案,也不会轻易露于人前。
白珠知道他谨慎，不会愿意留下话柄,便自顾自地替他说了，“其实朝代更迭，由盛转衰，从来不是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是整个庞大体系下日积月累留下的错处，正如一年四季,花开花落，自有它的时候，大人也不必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启齿的话。”
但尽管如此,这在王莽心中还是留下了极大的冲击力,敢于如此直言不讳的，尤其还是个女子,若非有足够强劲的背景,那就是全靠一颗不怕死的心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突然开始好奇这面纱后的真面目。
“如今王家靠着太后娘娘庇护，也在长安城里颇有权势，可大人身为王氏中人,不仅不曾借势招摇，反倒愈发清廉节俭，以身作则，可见大人心中也明白树大招风，宁愿自己苦些，也要让后路好走。”
诸如此类奉承的话，王莽也不是没听过，但他倒是第一回在素未相识的人口中听到，白珠见他虽然仍旧不置一词，但眼中聚集的光却愈发亮了，便知道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眼下的王莽还太年轻，比之他后来的权倾朝野，改朝换代还有几十年之久，心道虽不如后期老辣，但好在他初出茅庐，容易说服和掌控，若是换成中年鼎盛时期的王莽，她也未必敢这么说。
“但只可惜，大人如此勤勉，比之那淳于长却仍旧差了一截，他二十岁便已经是黄门郎，穿梭在王公贵族之间，如今又颇得圣眷，方才见他似乎对大人并不喜爱，往后必然是有一番争斗在等着你们啊。”
王莽闻言笑了笑，无所谓道：“姑娘这话说得不对，表兄虽然跋扈张扬了些，但能身居高位定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我同他有什么好争的，不过是各司其职，为陛下和太后娘娘尽臣子的本分罢了。”
但他若真是这样一个淡泊寡欲的人，后面又怎么会直接篡位呢，所以说人的表象做得再好，再挑不出错处，骨子里的野心和欲望却并不会因此而削减，反而是能经受住这样的清苦，更能说明他对权势有异于常人的渴望。
白珠不听他为自己正名，而是点破了关窍，“自打您的大伯父大司马王凤王大人去世后，这大司马之衔便落在了如今的王音身上，但您的这几位叔叔伯伯到底是老了，其中又有多少龌龊，您比我再清楚不过，太后娘娘若想要保住外戚母族的荣耀，这辅政的大司马就必须由自己人来担任，若他们已经是日落西山，那大人跟淳于长就是如日中天的骄阳，但您见天下哪里会出现两个太阳并肩的，必定是要落一个，才能成一个…”
“大胆！”王莽骤然打断了她的话，寒声道：“小小女子，出言狂妄！究竟是谁派你来挑拨离间的，我见你是女儿身，便不多为难，往后这话，不必再提！”
说罢他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模样，而被冠上‘挑拨离间’罪名的白珠却弯起了唇角。
别看王莽现在大义凛然的，似乎被她触怒到了，可如他这样说话都不肯留一点错处的审慎之人，能将喜怒形于色，可见这话是真打动了他最核心的利益。
所以这趟算是成功了，如果王莽有心，那他们就绝对还有下次再见的时候。
伸了个懒腰，白珠转身打算回去，却在转角处碰到了刚才的解光。
她先是怔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跟王莽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到，但又看了看距离，料想他也听不清什么。
于是全当没看见，径自绕过人继续往前走，可那人却偏偏要迎上来。
“王大人是清流，我不管阳阿公主让你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你既然已经被陛下瞧中，合该安分守己些。”
白珠脚下一顿，透过幂篱的曼纱，打量起这个解光来。
“你知道我是谁？”
解光一身浩然正气，挺直了腰杆子道：“赵氏女，你前些日子在公主府的宴上献鼓舞，得到了陛下的青眼，我亦在场，后来又被同府的其他舞姬给推下了水，至今身子才好全些，但你一面吊着陛下的胃口，迟迟推诿不肯入宫，一面又私自出府，蓄意勾搭王大人，究竟所图什么？”
在他三言两语的渲染下，白珠俨然隐隐成了不守妇道，到处勾搭野男人的坏女人，她撑起了脑袋，回想原身记忆里，那日宴上究竟有没有解光的身影，但原身当时满心满眼里都是刘骜，似乎对其他人并不留意…
算了，这些暂且不去想它，全当他真的在就是了。白珠皱起眉头，同人拉开了几步距离，“你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太史令，不去好好修你的天文历法，却在一个女子身上留意下功夫，莫不是别有所图…”
哪知解光一听这话，真是一脸恶寒，他鄙夷看了白珠两眼，“你确实有几分姿色，舞技也是数一数二，但这并不代表全天下男人都要为你倾倒。我家世代为官，虽不是勋贵世家，但也清正廉明，一心为君效忠，阳阿公主培养舞姬，送入王公大臣府中做细作探子，借此来稳固自己地位。而你却是她手上最好的一颗棋，打从那日宴上你魅惑陛下开始，我就已经留心起你了，果不其然，你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白珠不想听他废话，既然对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阳阿公主头上，那她也就顺水推舟认了下来。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公主久仰王校尉的清名，有意拜访但无门路，便让我出来结交一番，怎么，你是打算去找陛下告状么？”
她甚至还抱臂睨人，以一种颇为挑衅的姿态看着解光。
能这么有恃无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解光在历史上并未留下什么太大的功绩，为人又太过刚正不阿，和喜欢听谄媚进言的刘骜可以说根本不是一类人，白珠料定他不得皇帝宠爱，甚至连上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要不然他现在该进宫把这事报给刘骜了，而不是站在这里警告她。
解光也傻眼了，他原以为这小女子会抵死不认，或者轻易不松口，毕竟阳阿公主做的是那见不得光的勾当，谁曾想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认了下来，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懵归懵，面对她的不屑一顾，解光真是气得袖下的手都在发抖，他确实不能告状，因为他根本没有近身皇帝的机会，阳阿公主在长安城里很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今日所作所为，无非是希望劝诫对方能够回头是岸罢了。
但很显然，这女子并没有把她当回事，甚至嗤了一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踪影不再。
回到公主府后，白珠才换好身上的衣服，便听到云安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姑娘！姑娘！圣驾来了，您快准备着躺回床上去。”
白珠连忙脸上擦好白粉，整出一副病气怏怏的模样，钻回了被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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